傷癒後的隔日清晨,我發現自己無法順利地喊出你的名字。
說話及與人對話均如常態般流暢,亦如以往般,能了解書信和談話內容,並能重覆對方話語。唯獨無法記起並喊出你的名字,這是為什麼呢?
「除了不能指出物件名稱之外,其他的語言能力是正常無恙的。」
「可能是由於角腦回上一個小病變所引起,也可能是瀰漫性腦部病變,或者是由一個與語言區相距甚遠的擴展性病變而引起。」
為我治療的嬌小男子說出一連串稀奇詞彙組成的言語,奇異地令我毫無實感,感受不到一絲畏懼。
作為刀劍的付喪神,從沒料到人類有這樣神奇的疾病,更想不到會發生在我身上。
於病榻上,凝視自己的雙手,握緊,再放開,握緊,再放開……最終,我只是淡然放下手。
「啊啊、我了解了……可以的話,能替我保密,暫時不告訴那個人嗎?」
藥研先生只是對我微微點了頭,便離了房,闔上紙門。
天罰啊。
※
一日下來,我佯裝常態,打掃本丸,務農,入馬廄,掛心遠去征戰的那個人。身為夥伴卻一整日毫無合作機會,本該感到落寞的,如今卻鬆了口氣,這是為什麼呢?
然而不管怎麼迴避,都避不了該有的相遇。
高大俊美、有著一頭烏黑長髮的男人,一回本丸便朝氣地朝我走來,進而勒住我的頸項:「國廣~怎麼回事,早上鬧肚子嗎?怎麼手入完隔天還這麼沒精打采?主上擔心你,所以難得沒把我們配在一起出陣呢。」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,只能乾笑地接收那蔥色染上片片血紅的羽織。
「啊哈哈、已經沒事了……讓你們操心了真是抱歉。晚飯其他人已經準備好了。」
「真的嗎?」彎身直視我的眼的他垮下臉,不知疑問是指向我的隱埋還是晚餐,我的心跳因而漏了好幾拍,而他抬起我的下巴:「你感覺怪怪的啊,真是……好啦,總之、身子哪裡不舒服的話,不要忍耐,要好好說出來,然後把它『解決』掉,了解了嗎?」
「是—!」
啊啊、眼前這個人無時無刻都最帥氣了呢。
……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呢。
※
我開始想,怎麼做才能再次好好地喊出那個人的名。
於是借了筆墨與紙,憑著月光於夜色下,趁著眾人熟寐一遍遍抄寫那個人的名。
做起來出乎意料地容易呢。
你看,
和泉守兼定
和泉守兼定
和泉守兼定
和泉守兼定
和泉守
兼定
兼さん
多麼美而秀逸的名。
明明很容易呢。
兼さん
兼さん
兼さん、
對不起
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我就做不到了呢?
視線登時暈開糊成一片,止不住握筆的顫抖,連同紙上的筆跡與滴落的墨珠糊成一片。
兼さん
兼さん、
不要暈開
別讓我忘掉
請您不要離開我的視線與我的腦海
※
一直一直下個不停的雨。
在夢境途中醒來,也下個沒完。
上一刻還在呼喊你的名字,如今我又重新尋找著它。
排山倒海的記憶與畫面,粗暴的混入雨聲之中。
我還是好想你、好想大聲呼喊你的名。
閉上雙眼卻回不去呼喊你名的時候。
※
三日後,那個人察覺到一切的不對勁。
玩笑地將碗裡的飯分了一大半,堆疊在我的飯菜上。
「你啊,在鬧彆扭啊?我做了什麼,不開心就直說,幹嘛這麼沒意思……用這種方式迂迴地作弄人啊?」
「不是的—!……不是這樣的、請您別這麼想!」
「不然是什麼意思呢,堀川國廣?」
「我……晚飯後回房再向您解釋。」
「啊?……哈哈哈,搞什麼啊?這麼神秘兮兮、是要給我的驚喜派對嗎?」
然而那個人說著這番話時,眼神不帶一絲笑意,而是哭喪著臉。
※
「命名不能症……?」
「是、是的……」
「聽不懂啊……這麼裝模作樣的詞……總而言之、你這幾天不叫我的名字,是因為生了這病的關係嗎?」
「是的……」
「這樣啊……辛苦你了、國廣。」
你將淚流滿面的我緊緊擁入懷中,溫柔地拍著我的背脊。
「沒事的,國廣……」
我不想弄髒你的衣襟,因而急忙摀住了眼鼻,努力地想要抹盡水分,卻反倒哭得更慘。
你倒是手足無措了起來,直把我的頭往你的肩窩靠。
「別哭啊、我可以教你……!一次次的重頭教你我的名字!」
我只是不停地點頭,像個孩子。
「笨啊、你要像平常那樣有氣魄地說『從今以後也拜託您了!兼さん!』才對啊……真是。」
被逗笑的我,鸚鵡學舌般照著說了一遍,而你也跟著笑了。
「這樣就夠了……吶、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心裡喊我……這樣就夠了……」
沐浴在篩過紙門的月光下,相擁的兩人在彼此身上尋找著明天的方向,渴望療癒心中下個不停的雨。
是啊、這樣就足夠了……
fin.
後記:
阿迷20170715生日快樂T//////////T
今年卡到鬼畜眼鏡十周年茶會,不想在奔波忙碌之中匆匆寫文送你,因此延遲到CWT46場,而這過程又把這一切計畫瞞著她TT
總而言之希望阿迷會喜歡第三次給你的堀兼生日賀禮
一起繼續熱戀土方組~~~~T/////T
by 覺得國廣好起來後會比以往更緊湊萬倍喊兼さん的糧
20170805